贤光四年春——
京中热闹,自新皇登基后朝堂上下风气肃正,陛下好歌舞,坊中也盛行歌舞起来。
尤其是两年前新开了家盛月楼,里边的姑娘个个做出来天上仙人下凡下凡姿态,先不论相貌,里边姑娘的气质都是百里挑的。
自这盛月楼开后便极受文人显贵青睐,在京中一时间风头无两。
而此后眼见盛月楼起来了的各家歌舞坊也都依葫芦画瓢地改动起来,结果也多是只落得一个有形无神。
至于这盛月楼主子,只听说其人粗鄙好色,喜财物又记仇。
倒也不是个好东西。
这边已到了夜里,京中因着陛下旨意栽满桃树,如今正是三月里好时节,那桃树满开,街上灯火乐声,满目繁华景象皆叫人挪不开目光来。
盛月楼便立在京城中央,来客尚未进门就能瞧见那重檐上拉着红色幔布直到街对面的楼上,其中又沿着幔布挂下来一长串洒金宣纸做的灯笼,上边提了个月字,在里边的烛火照映下来格外别致。
楼外边倒也无甚摊贩,自然不至于拥挤,这会从街东边驶来一辆马车,车门前挂着“离”字灯笼,停在楼下时候外边的小厮连忙迎上去。
声音里很是客气:“爷您来了,姑娘在上边候着您呢。”
小厮正说着夙轻离就掀了帘子走了下来,夙轻离今日穿了深紫色窄袖胡裙,身子高挑,生了一副好皮囊,瞧起来带着股英朗气度。
只是眼中神色冷冽,又叫人不敢多靠近。
等她走到了楼上,便由着楼上两个丫头引着她往里边的房间里。
那房间宽敞,不似外边吵闹,又置了屏风香炉,夙轻离进去时候只能闻到那温软香味。
待夙轻离进去,那两个侍女便把门合上,夙轻离便听到窗边传来一道慵懒声音:“殿下可算来瞧我了。”
那声音慵懒又清冷,听起来就有种漫不经心的调调。
夙轻离便往那窗边走:“最近京中没有什么大事,我心里记挂着你,便过来瞧瞧。”
然她走到窗边,就见她坐在窗棂上,背靠着那边框,一身水青色的衣裳,长眉入鬓,眉下一双眼眼睛半眯着,往日清冷的神色这会也在那带着波澜的眼眸里晕染开来,而那眼尾泛着浅浅红色,透在白玉似的肌肤上,一头浓密青丝原本就是简单束起,这会披落下来,平白勾人。
夙轻离便站在不远处看她,边皱眉道:“你又喝酒了?”
她坐在那不吭声,夙轻离就走过去伸手轻轻抬起来她的下颌,让她转过脸来对上自己眼睛:“小月吾,外边再好看,能有我好看吗?”
月吾见着这张脸时候晃了晃神,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叫月吾,便朝夙轻离露出来温柔笑意:“外边虽然繁华,可哪里比得上殿下容颜。”
夙轻离闻言便笑了一下,才松开手道:“前些日子苏将军回京述职,私底下却集人起来。”
月吾闻言一愣,不会是她想的那个苏将军吧。
夙轻离见她沉默,便继续道:“我起先疑他有异心,可后边我才发现他是在找人。”
“找人?”月吾不自觉眯起来眼睛,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夙轻离。
夙轻离便道:“他在找他的女儿,苏家长女苏清绯。”
月吾闻言就笑了一下:“不过寻个女儿罢了,这又有什么?”
夙轻离早习惯了她这态度,就道:“我之所以好奇,是因为后边我发现这苏清绯十五岁时候入了宫,又无所出,按理说不是殉葬了就是送到太妃所,可是苏远上为什么还如此执着找她,难道说她既不在太妃所,也没有殉葬?”
月吾闻言仰头叹了口气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:“殿下,我是真没想到,你也会有这么八卦的一天。”
夙轻离闻言皱了皱眉,眼皮子一挑看着她:“嗯?”
月吾当即怂下来:“查查查!我明儿就查,把苏家祖坟在哪都给你查出来。”
夙轻离这才收回目光站到她边上:“要查的不是她,我其实疑心的,是他去找了的丞相。”
“丞相?”月吾懒洋洋地质疑了一下子,就又道:“那个七老八十的三朝丞相?”
“不是。”夙轻离垂下眼眸。
月吾闻言咬了咬嘴唇,才道:“那我知道了,你说的是才坐这右丞相位置不久的的小郎君吧。”
说着月吾顿了一下,就道:“不过是个生得好看些的小郎君,殿下疑心他什么?”
“他这人的奇怪,是从他入朝起来的,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拿了殿试第一名,当了个状元郎,可是身世不明只说是少年流落,寄养江南苏家,后边一步步得了陛下信任,更是破例被立为丞相。”
月吾便皱着眉头思考起来这个人,边抬手摸着那窗框上雕的缠枝莲,好一会才不经心道:“那又如何,左右他不过是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,翻着史书好歹也能百年出一个,唯一疑点,便是这个小丞相有过一段空白时期,而这个时节,又逢上蜀中林家有一旁支遭人杀害,近乎全灭。”
说着她回过头瞧着夙轻离:“殿下疑他未免过于,不似殿下作为。”
夙轻离便抬头看向:“这朝中百官,原本没人能在本宫这藏有秘密。”
啧,这可怕的掌控欲。
月吾没忍住吐槽了一下
就又听夙轻离道:“没摸清楚底细就放在边上的人,是个极大的隐患。”
她说着时候无意识地往月吾那里看了一眼,才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。
没有一点作为手下面对她时候该有的小心谨慎。
夙轻离瞧着她,深觉这三年来对她过于放纵。
夙轻离才想着,月吾便睁开了眼睛:“说来今日我命人排的新舞也算出了成品,殿下可要看看。”
“舞?”夙轻离这会儿倒是被她带偏了话头,之所以轻易被带偏,则是因为月吾在这盛月楼里每精心排的的舞皆是让人见之难忘,但她这人实在好钱财,除首场外,每月固定场次位数,场次好说,难的是场中位子,无论何人都是价高者得。
不过上一回排的惊鸿舞一出来,便比先前的绿腰舞要更受欢迎,常有人为瞧那舞一掷千金。
她甚至为此出了主意,但凡每超过十人一掷千金,她便提前安排那演出场次,座位数量照旧,当然了,演出当夜要带着盛月楼特制的牌子才能进来,另当日楼中酒水吃食价格翻倍。
哪怕中间因着她这规定给盛月楼招了不少麻烦,她也只是借着公主府的势力给压了下去。
真真是要钱不要命。
夙轻离也是因着这事对月吾改观起来,更别提那些因着想昧下盛月楼而长了三丈高坟头草的人,死了都还要从他们家里刮出来所有钱财。
如是想起来这楼中往事,夙轻离便听月吾饶有兴趣地解释道:“这回的长袖折腰舞倒是好跳,不过是瞧着这些姑娘们身娇体软,到时候再制一批好些的裙子,跳好了自然惊艳。”
月吾领着她去的地方是后边院子特地新搭的台子,方便平日里排练。
于是夙轻离便瞧这回台上的女子皆身穿束腰舞衣,舞长袖而塑神形,娴静婀娜,腰肢纤细,随着长袖流动而有起伏动作,倘若趁着这春日,还真是极美。
“可像极了画里出来的仙女。”月吾瞧着满意,先前挑自己做什么时候她就挑了歌舞坊,便是因着盯紧了这里边的姑娘们定是个个身娇体软。
美貌易有,姿态难得,何况祉朝重礼乐,倘若把现代舞引进来指不定得扑街。
何不干脆利用好现成的气质特色招人,这边夙轻离瞧了这舞倒是满眼的赞赏,便看向月吾:“三日后进宫给太后排的,就是这舞?”
月吾闻言点了点头,便叹了口气:“殿下也知道我穷,进一趟宫总得置些好的行头……”
夙轻离当下就扯了扯嘴角:“别说了,加钱,回头去我府上拿那种。”
月吾觉得很是欣慰:“待会我派人同殿下一块回去,也好今早结了账。”
夙轻离闻言心情很复杂:大可不必。
不过是仗着三日后太后生辰,她这舞算是特地为太后预的,她也不至于这样子让她坑一把。
夙轻离这会没停多久就出了门,连着想让月吾查的事都没有查。
而等夙轻离回到公主府便见碎月迎了上来,边走边道:“殿下,右丞相先前应了苏将军找苏大小姐一事后,去了清台山上的明慈庵一趟。”
“清台山?”夙轻离闻言挑了一下眉毛。
碎月便道:“说起来月吾往前一片空白,唯一能知道的是她曾在清台山上做过尼姑,而且那时候还有一件事,便是钦天监算出来凤星方向,批了将女空门四字。”
夙轻离闻言便打断她道:“未免太过牵强,先前我也留意过,但都说苏家大小姐娇弱多病,性子温和内敛,再说三日后就要进宫了,我没见过这苏家大小姐,宫里头总有人见过。”
这边月吾在自家楼里角落里头看那台上歌舞,今儿营造的是文人意境,便多以水墨颜色为主,她瞧得入迷,便没注意到楼上有人往下面瞧过来。
角度刁钻,只瞧向她一人。
人这一辈子有无穷贪欲,似他明知她是毒药,也终是来饮鸩止渴了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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